那是一个美丽乡村,武汉市江夏区流芳街谭左湾,与我现在的家,就像隔壁。
你在武汉火车站下高铁,沿三环线向南,流芳方向,25公里左右。你看到地形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,就让司机停下,那就是谭左湾。
家家石质大门。工匠整石如揉面,打錾出刚毅的直线、优美的曲线。进门一个天井,让东西南北四水归堂,象征居民平安吉祥。厨房在屋子后面。穿过厨房进入后院,豆架瓜棚,上面开满红、黄、蓝花,花间挂满各种瓜果和爬藤菜蔬。即便油烧热了,急急采下园蔬,摇井水洗净落锅,“嚓”的一声,也别担心把菜炒糊。
夏日,门前池塘里躁动着戏水群童,岸上,牛在树荫下反刍早晨的草料,等待太阳偏西,再被水灵灵的孩子们牵去青草平冈。月下,捉迷藏队伍里,有一个少年,叫谭鑫培,你记不住他的名字没关系,就叫他“谭爷爷”好了。
他的爸爸是唱汉Opera的。10岁时,谭被他爸爸带到了北京。“谭爷爷”长大后,与那里的安徽帮戏人们一起,融合很多剧种的唱腔念白,“生下”了一个新的剧种。对,就是你们说的Opera。不过,唱戏时,嘴唇并不像你们那样有意做成一个圆喇叭,肚子还一鼓一鼓地抽气,脖子上青筋两根,像打铁人手里拉的一个风箱。风箱又不懂?没事,你懂中国人唱戏并不像你们声嘶力竭就行了,哦,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。什么时候?你们大概刚刚建国的那个年头吧。
谭爷爷的声音,会随着所演人物,或凄怆,或沉郁,或悲愤,或激昂,或温柔如母,或怒目金刚。以至于唱京剧的,无腔不学谭。
这件国粹级国宝,被这位谭爷爷重重地印下了湖北符号。严格地说,印下的是武汉符号。目前仍然有40来字的念白是用武汉话而不是北京话。听京剧,可以听出武汉的地域特色,听出浓浓的乡情。
你喜欢北京Opera,你说美极啦,简直Ok顶呱呱?那就对了,它糅入了美丽乡村的灵气,搀和了城市烟火的浓郁况味,是戏人苦难中锤炼出的艺术精品,可以饱腹暖身,可以代代传承。它从湖北和安徽走进北京,从街头巷尾走进艺术宫殿,从中国走向世界,成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。我隔壁的那个谭爷爷是第一功臣。
来,你哼两句。让我听听那味,是否正宗。
